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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3 节 楼先生,男人都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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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影和楼景深被带到了 18 楼的套房,司御房间的隔壁。「我要牛排,七分熟,我不要带血,再来个进口鹅肝,不要老了注意火候,熘肉片也要,蔬菜沙拉、水果沙拉,榨果汁各来一份。」唐影对着酒店工作人员点餐。「是。」服务员下去。「慢着,你走什么?没看到这儿还有一个人,他不吃吗?」服务员一愣:「您不是……点了两人份的吗?」「谁说的,那是我自己的。」「……」唐影又点了两个名菜:...

唐影和楼景深被带到了 18 楼的套房,司御房间的隔壁。

「我要牛排,七分熟,我不要带血,再来个进口鹅肝,不要老了注意火候,熘肉片也要,蔬菜沙拉、水果沙拉,榨果汁各来一份。」唐影对着酒店工作人员点餐。

「是。」服务员下去。

「慢着,你走什么?没看到这儿还有一个人,他不吃吗?」

服务员一愣:「您不是……点了两人份的吗?」

「谁说的,那是我自己的。」

「……」

唐影又点了两个名菜:「不要放姜蒜和辣椒,记得。对了我的那份我补充一个,来一只 3 斤重的大龙虾,重辣。」

「……是。」

唐影点完餐,坐在沙发上悠哉地喝着饮料,不经意地抬头,对面的男人正在看她,目犀利幽深。

「……怎么了,你放心,我的菜一定会分给你,不会独吞。」

楼景深两腿自然张开,气势乍来:「那么你那份重辣的大虾,是不打算给我了?」

「也……也可以给你一点,但是你要给我剥。」

呵,男人的喉腔里发出短促的冷笑:「拜你所赐,我平生第一次被人给关起来。」

「人生的第一次多着呢,打破一个也无妨是不是?」

「那么你姐姐没有出现,送了一个礼物来。我猜这种情况下,司御应该是找不到她人,你打算怎么解决现状?」楼景深顿两秒,补充:「别指望我。」

唐影正想说反正有你在呢,结果他来一句别指望我。

她咬了咬柔软的唇瓣,悠悠地看了他一眼:「你要是不管我的话……」嗯,不对啊,「你干吗不管我?」

「因为我是被你拖累的,司御主要针对你。」

「……」所以你就不管我?

「我还是你老婆呢……」说到这个,唐影想起了奶奶那边:「你跟奶奶怎么说的这事儿,奶奶生气了?」

「我以为你不会在乎我奶奶的情绪,毕竟过去了半天,你现在才问。」

「怎么会,爱屋及乌,我可孝顺了。」

这女人挺会说鬼话,唐影喝了口水:「我一直想问你,哪个算命的给奶奶出的馊主意,这年头还有结婚冲喜的?还有楼家怎么就会有灭顶之灾,这不胡扯吗?」

「你照做就是,其他别问。」

「……哦。」她不照做能怎么办,打赌又输了。

此时外面有动静,能听到动静是因为服务员出去时门没有关好,有细缝,声音流了进来。

她出去开了门,是秦菲儿在隔壁司御套房的门口,还穿着婚纱,只是头纱取掉了。

「怎么,我进去都不行吗?」

「对不起,小姐,司少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许进!」

「我也在任何人之内?」

「抱歉。」保镖鞠躬。

「秦小姐。」唐影开了口,秦菲儿回头,眼眶红红的,应该是哭过,看到唐影还是笑了下:「你好。」

「要聊聊吗?」

……

新娘的化妆室室里,秦菲儿坐在沙发,洁白的婚纱把她掩埋其中,婚纱的拖尾很长,铺了很大一片。

秦菲儿算不上绝色,没有柳如的野性,也没有顾沾衣无关的精致,但她有那两个女人都比不上的眼缘。

第一眼看过去,就觉得这女孩儿是温柔大气型,哪怕不那么美,但看着很舒服。

「抱歉,让你看了笑话。」她笑了笑,眼里有破碎的东西。

唐影坐在她对面,两腿自然甚至,缓和膝盖的不适,缓缓地开口:「这不是你的错。」

「那么……是谁的错呢?」

「难道你没有想过责备司御吗?」唐影听她的语气,好像觉得这事儿司御根本没有半点儿错。

「姑娘,我和他的故事很长。这故事只能在我心里滋长,我却说不出来。司御至于我,是至爱,我对她,是责任。」

唐影没懂,但也没打算问:「那么……现在这个残局,你打算怎么收拾?」

秦菲儿一笑,她眼里分明有泪,却又一滴没有掉下来:「这种残局,我收拾它做什么,越收拾越乱。」

这倒是,婚礼新郎跑了,若是新娘出来善后,那只会把自己放进更狼狈的框框里。

「她回来了。」秦菲儿忽然道,浑身都处于一种异样的紧绷里。

唐影看着她,她秀气的脸有几分恐忧还有紧张:「司御永远都只会因为她,方寸大乱。」

「也只会因为她,什么都不顾。」秦菲儿深呼一口气,脸颊刷了粉,白皙透亮,就越发觉得那瞳孔的猩红,隐忍的撕心裂肺都在她的伪装里。

「提前结婚我就应该知道是要引她出来,我应该知道的……」

唐影一句话都插不上,眼前是一个失去了心爱男人的可怜女人,她的悲痛无人能懂。

「秦小姐。」唐影的声音低沉得有某些秦菲儿不懂的粗

哑在里面,不禁让她看过去。

那漂亮到无法形容的女人,郑重道:「对不起。」

秦菲儿一下愣在了那儿,她不懂,眼前这个没有姓名的女孩儿,为何要给她道歉。

直到很久以后,她才明白……

………

唐影回到套房时,服务员已经送来了午餐,正往餐桌上摆。

楼景深在阳台看那姿势应该在打电话,唐影走过去,直接抱住了他,脸埋在他的胸口,也没有说话。

「嗯。」楼景深继续和对方交谈:「余下的事情交给副总,重要的事情发邮件给我,另外联系各部门经理,明天上午 9 点在会议室等我。」

挂了电话,低头,看着女人,卷翘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着。

「干什么,不开心?」

「嗯。」

「你不开心的时候倒是挺多的。」楼景深隔着玻璃门往里看了眼,服务员正朝她鞠躬,表示饭菜已经上好,他点头。

服务员出去。

「先起来。」

「你安慰下我。」她软绵绵的腔调隔着衣服渗透到了他的心口里,楼景深抬起她的下巴,看到了她眼睛里的那份低迷,随口一问:「怎么?」

她蠕动了下绯色的唇瓣,软语侬音传到了他的耳朵:「还不是你们男人,一个比一个渣。」

「……」楼景深的指腹摩擦着她光滑的肌肤:「拐弯抹角地骂我?」

她用鼻音发出一个「哼」。

「骂我就不抱了,吃饭。」

松开她。

唐影又靠过去,不许他放,正在这时候,隔壁……

「啊。」

传来一声婴童的啼哭声,紧接着就是哇哇连片地大哭。

孩子!

楼景深往那边看去,眉心一皱,哪儿来的孩子?

「你姐送来的是一个孩子?!」饶是楼景深也被这『礼物』也惊住。

「我……」唐影也不知说什么,孩子在大哭,「我们去看看。」

她等不及,拉着楼景深出去。门隔音特别好,站在走道里根本听不见里面孩子的哭声,安静得很。

「让开,我们要进去。」

「抱歉,司少……」

楼景深直接出手,一掌劈了过去,解决了一个,还有另外一个。他开口:「我是楼景深,有事儿我来承担,别动。」

保镖还真的没动,楼景深啊……是他?

两个人进去,布还盖着那小推车,声音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,唐影把布掀开,一个小小的婴童脸憋得通红。

「……」

唐影把她抱起来,「这他妈司御是不是疯了,他是想捂死这个孩子?」

孩子很小,大概只有三四个月。粉雕玉琢的,非常漂亮,这么小,双眼皮就清晰可见。

在唐影的怀里嗷嗷大哭。

唐影摸到了她裤子的湿润,放在沙发,解开尿裤,拉了粑粑。

「……好臭。」唐影捂着鼻子,起身:「你给她弄。」

「啊啊啊。」孩子放声大哭,因为小又没有眼泪,脸都在发紫。

楼景深一眼就看到孩子的哭不是因为尿了裤子,而是……

弯腰把脏了的尿裤扯出来扔进垃圾桶,抽了纸巾,擦了粑粑。然后开始脱孩子的衣服,薄薄的棉服之下,血快要染透整条胳膊。

唐影倒抽口气:「天……」

楼景深握着孩子的手,孩子反握着他的手指,可能是因为疼,手心都出了汗。

这么小的孩子,胳膊竟然受了伤,痛苦的哭声总是铁汉也变成了绕指柔。

「去联系外面的人,即刻送医院。」

唐影赶紧跑出去,楼景深扯过一条毯子,把孩子抱起来,对着她的眼睛,声音柔软:「别怕,叔叔会救你。」

孩子的哭声暂停了一秒,然后「啊啊啊」地又哭了起来,一边哭,一边往他的怀里看。

唐影进来,看得出来,她也不淡定:「那群王八蛋,不给安排,说是司御没有命令。」

「给姜磊打电话,速度。」楼景深把手机拿出来递给她,同时往外走。

迎面保镖又拦,楼景深一身挺拔地站在门口:「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,这是哪儿来的孩子!再不让开,我就动手,到时引起围观,司御身败名裂指日可待。」

保镖们面面相觑,在考量。但是考量的期间,楼景深已经抱着孩子走了,唐影跟在后面:「发动车子,在门口等着,快!」

……

电梯里,孩子还是哭个不停,那只受伤的胳膊从毯子里面掉了出来,之前的纱布已经被染红,小手指没有安全感地在空中抓来抓去。

唐影一下握着她的手,孩子她的脸,因为痛哭出现了青紫色,看起来甚是骇人:「别哭别哭,马上到医院。」

她的手心里也出了冷汗,这种情况……确实让人害怕,左侧的胳膊,被血染得已经看不到肉色,若

是出了事儿……不敢想象。

孩子的哭声更是牵动人心,她抬头,求救地看着他:「怎么办?」此刻她是脆弱无助的,需要他。

「别急。」楼景深抬手拍拍他的头,「她哭是正常的,也听不懂话,没办法,只能让她先哭一会儿。」

唐影无助地靠着他的肩膀,眼神停留在孩子的脸上,神情突然恍惚了几分,看了孩子好一会儿,喃喃:「你一定要救她。」

……

孩子上车后就不在哭,不是因为听话不哭了,而是彻底地晕了过去。

「附近的医院,快开!」楼景深命令。

「是。」姜磊不知事情经过,但孩子晕了就是大事。

唐影突然变得很安静,握着孩子受伤的那只手,埋首在楼景深的胸口,盯着孩子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到了医院,住院观察。

孩子手臂有一条长达 7 厘米的伤,医生诊断为,刀伤,索性没有伤到骨头。

……

病房外。

唐影靠在墙壁,脸色很不好,楼景深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,第一次……唐影没有发现他的存在,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病房,不知在想什么。

楼景深过去,站在她的面前:「唐影。」

唐影听到了声音这才回神,看着他,眼神从涣散里恢复,呼吸清浅:「孩子怎么样?」

「还算乐观,在可控范围内。」楼景深锐利的视线从她的脸上扫过:「你很担心?」

「那是我姐的孩子,我当然担心。」

「那你姐……」楼景深顿了下,开口,「够缺德的。」

唐影看着他,笑得凄楚:「你也看到了孩子受了伤,刀伤,但凡是有点儿可能能把孩子送来吗?」

「那么这个孩子是司御的?」

「你说呢!」

「那就更缺德了,在知道怀孕时,就去找司御。按照今天司御的反应,这个孩子他一定会养。在司家锦衣玉食,不好吗。她走了,偷偷地生下来。孩子会受刀伤,那生活环境必然坎坷,她应该早就知道给不了孩子一个平稳的生活。既不想告诉司御,那偷偷地把孩子做掉是最明智的选择,在碰到无法挽回的事情时,止损是最好的方法。」

走道里空气阴冷,唐影穿着大衣、高跟鞋,小腿没有任何遮盖物,凉风习习。

她第一次对着楼景深用极度冷静又嘲弄的语气:「人最容易也最畅快的一件事就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胡乱的指责他人,谁不想让自己过得舒心没有累赘,我们女人想生孩子来拖垮自己么,楼景深,你就是个混蛋!」

楼景深看着对面的女人,义愤填膺。好一会儿,他走过去,在她的头顶抚了抚,她拍开他的手。

男人低道:「人要自私一些才活得痛快,爱孩子是女人的天性,但是生了她无法养育,两个人都痛苦,爱她也不能害了她是不是?」

这诱哄的语气。

「不想听你说话,你闭嘴。」

楼景深:「……」

唐影去了病房看孩子,楼景深跟着进去,迎面走来两名西装革履的男人。

「楼总,您好,我是司少的管家。司少现在抽不开身,裙子让我们过来看看。」

「在外面候着。」楼景深吐下一句,开门进去。

唐影蹲在床边,捏着小家伙的小手,孩子还小,没有适合她的病服,也没有来得及买新的,把之前的衣服沾了血的那条袖子剪掉,受伤的小胳膊搂露在外面,小小的、瘦瘦的、白白的。

小家伙长得非常好看,这么小就眉清目秀,就是有点儿消瘦。

唐影盯着她好一会儿都没有眨眼,楼景深站在床边,看着孩子又看看她。

良久,才伸手,手掌落在她的头顶上:「难过?」

「我不是难过,是被你气的,你不要碰我。」唐影没什么威力的语气,软软的。

「嗯。」男人淡道:「我一般从不评价别人,只是心疼这个小女孩儿,我并不想招你。」她会闹他,烦人。

楼景深是刚刚给她擦粑粑的时候,知道她是小女孩儿。

「你要心疼的话就把这个孩子抱走,我们养。」

「……」楼景深俯身,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,唐影是坐着的,他这么一撑导致她的头往下一垂。

「……」讨厌死了。

「心疼归心疼,但我不养别人的孩子。」

唐影没理他,想着他今天表现不错,一眼看出孩子受了伤,非常快地把孩子送到医院里来,她就打算不和他生气了。

转头把他抱住,声音很闷:「你说她手臂会不会留疤?」

「多少会有点儿。」

「那多难看。」

「正好和你一样,文身遮住。」楼景深顿会儿又开口:「我以为你会问她的刀伤是怎么来的。」

「你又不知道,我问你做什么。」

是,他确实不知道,感叹:「你们唐家,真是卧虎藏

龙。」

「你什么意思?」

他的掌心继续扣着她的头,温润的声音流泻:「二小姐过往干干净净,出身看似普通,却能拿出几千万来运营一家会所。大小姐独自生下孩子,早不送晚不送,偏偏在前男友结婚这天把受了伤的女儿送过来,如此高调且毫不在意后果,你们家的人,脑回路都奇葩得很。」

「哼,说我们姐妹俩坏话。」她在他小腹上磨蹭着,楼景深控制着她的头,让她别动。

有伤,而且那地方也不能蹭。

「比起你,我现在也特别想认识你姐姐,是不是千古奇女。」

话才落,床上的女孩儿醒了,叫了声。唐影连忙回头,对着她的眼睛,轻声细语:「我是小姨,哈喽。」

孩子估计还是有些疼,嘴巴一直弯成想要哭的弧度,看起来可怜兮兮的,但始终没有哭出来。

「啊……妈……」她发出了一个单音节,类似于在叫妈妈。

楼景深看她发音和眼睛的活泛,这孩子应该有半岁,只是瘦,看起来只有三四个月。

「抱歉啊,妈妈在忙,要不然我当你妈咪好不好?」

楼景深出去让外面等着的人去买灯和尿裤,以及衣服,一切生活用品。

回来时,唐影抱起了孩子,别手蹩脚。受了伤,怎么抱都不对。

他接过来,单手搂在怀里:「去找护士给她弄温水来。」

「哦。」

楼景深抱着孩子坐下,小丫头长得确实是漂亮,非常漂亮,孩子看着他,他也看着孩子。

没有哭,懵懂得很。

「真乖。」他奖励地摸摸她的小脸蛋。

……

唐影发现楼景深竟然会抱孩子,而且不生硬,喂完孩子水还知道拍拍她的背,以免孩子打嗝。

「哇,很有做奶爸的潜质,你想不想做爸爸?」唐影坐在一边问。

「你生?」

「对啊。」

「不想。」

「……为什么,我这么好看,生个孩子继承美貌。」

「这就是我不想和你生的原因,脑子有水。」楼景深低头看着这小女孩儿,如果再喂胖点儿,那一定更加漂亮,他伸手,还没伸过去,孩子一下攥住了他的手指,握着,看着他的脸,眼睛都不眨。

唐影靠在他的胳膊上,看着他们俩……神情喑谙,未语。

三个人看起来,像极了一家三口。

………

司御来时是下午 4 点,唐影也见了他几次,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,衣服还是婚礼时穿的,只是没有了西装外套,一件白色的衬衫,领带不见,扣子开了两颗。

他双目猩红,走过来直接提起唐影,两指钳着她的衣领,把她摁在墙壁,指节非常用力,让唐影的咽喉受到了挤压。

她看到了他要吃人的瞳孔:「她人呢,人呢!」从喉咙里咆哮出来的声音,嘶哑沉重,吼出来她的耳膜都在发痒。

他就像一头正在吃人的狼,要把猎物逼到绝境。

他摁着她的咽喉,她根本说不出话,有医生出来,三三两两地围观,也有想要劝架的趋势。

司御头都没有回,如狼发出了低吼:「滚!」

一个字落地砸坑,人又如飞鸟作散。

楼景深不知道去了哪儿,刚刚还在的,唐影觉得自己快要被掐死了。

「唐影,我说过,说她不出现,我就……」话说到这儿,他突然回头,迎接了狠狠地一拳,他躲避不开。

接着唐影就被挡在身后,前方是楼景深挺括的身躯,唐影靠着墙壁用力地呼吸,没忍住咳嗽了两声。

司御被楼景深一圈打的身影晃动,最后又稳住,看向他,眼神幽芒:「给我滚。」

「想打架就尽管来,你要是在动她一根头发丝,我就撕你一层皮。」

「呵。」司御冷笑着,「楼景深,打架我在行,现在没心情陪你玩,再说一遍,让开!」

气势凌人,风雨罩来。

「堂堂司家太子爷连个女人都找不到,这也就算了,竟然不是第一时间去关心自己受伤的女儿,反而来找另外一个人女人的麻烦,你可真会给男人丢人!」

楼景深说话向来不留情,对司御,更是如此。

女儿……

司御神情微晃,眼底的戾气收了收,停顿几秒:「来人。」

「司少。」

「看好他们俩,尤其是他身后那个女人。」

「是。」

司御进去,关上门。朝着床边缓缓地走去,今天的婚礼对他来说,终生难忘。

他想到了千万种都没想到,她不出现直接送了一个孩子过来。

孩子正在睡觉,小小的身体,脸颊很白,露出来的胳膊没什么肉,受伤的地方包扎的面积很大。

他一动不动,眼神深邃难辨。

她送来时,那个小推车里其实有两张纸,第一张是 DNA

鉴定书。

第二张是她娟秀不拘小格的字体:【你的女儿,六个月零五天。】

仅此。

她的字,他一眼就认得出。

……

楼景深带着唐影到了楼下的花园,不,不是带……是被迫。

身后 6 名保镖,他们得上车,到酒店,开始『软禁』生活。

站在车前,楼景深问:「你觉得我们逃跑如何?」

「6 个人,看起来身手很厉害的样子,你打的赢吗?」

楼景深眸光暗暗,深深地看着她:「你会不会武功?你若是会,那就能打。」

「我肯定不会啊。」

哦,不会。

那么她和柳如究竟是谁在说谎?唐影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:「你干吗这么看着我?」

「其实不用打,我直接可以走。」

「你敢!」唐影一下抱住了他的胳膊,司御要的是她,而且司御在这个时候并不会真正地和楼景深撕破脸,双方都会保留。

楼景深打开了车门,没理她,上车,唐影跟上去。

出发。

走了 200 米,车子停了。

一辆黑色的房车逆行而来,直接怼上了他们的车。

唐影侧头看了下,车子里坐着韩佐和陆离,车子霸气地停在那儿。

「帅哦。」唐影说了句。

楼景深瞥了她一眼,开门,直接下去,上了陆离的车,唐影下来时,被保镖拦住。

「……」

唐影被保镖扣着站在车门处,扭头,看着那 3 个男人,她的正室,她的 1 号备胎,2 号备胎……都没人想搭理她的意思。

她清清喉咙,对保镖道:「你们把他们留下,我也留下,否则就这么耗着吧。」

车才从医院里出来,还没有到主路,只在辅路,所以倒也没有造成多大的交通阻塞。但是过一会儿就不好说了,这是一条通往主路的纽带,车辆必须通行。

保镖不放人。

反正逆行的是那辆黑色房车,不是他们。

那一头……

「对,有人恶意阻碍交通,而且涉嫌绑架,在盛威医院外面。」韩佐的头从副驾探出来,正在打电话,一张俊气的脸,风流雅痞,「警察兄,记得速度,再不来……我怕那位女士要性命不保,哦,对了,那位女士是司家太子爷的相好。」

韩佐挂了电话,冲着唐影挑眉一笑。身子送进车内,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不寻常,身侧陆离冷冷地看着他,身后楼景深的眼神犀利薄冷。

韩佐:「……」

「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,我要是不说那是司御的人,警方出警不会这么快。」

「警察来了,你觉得会带走谁?」楼景深道。逆行影响交通的到底是谁,看不到吗。

「我是无所谓啦,我韩三在邺城的名声一直不咋的,天天被女人投诉说我骚扰她们而进局子早就是家常便饭……」

楼景深沉默,拿起了手机打电话到司御那儿去,开门见山:「别把事情闹的太难看,如果你都找不到人,唐影也不会知道。今天的场子够你收拾,你若是再把唐影给扣下来,我只能给你添把火,你总不至于让你女儿都活在网络上,受人辱骂。」结婚被人送了一个女儿过来,这种风评精彩至极,这可比突然闯进一个女人来要来得轰烈,尤其这男主角还是司御。

那个孩子的存在,今天知道的人很少。他和唐影,两个保镖,最后司御,她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。

「你威胁我?」司御站在走道里,不明的光线把他阴鸷的脸颊照得晦涩、深邃,凌乱的衣衫泛着浓厚的野性疏狂。

「你今天给人的威胁点,足以让你臭名远扬。」楼景深声音冷淡,「给你保镖打电话,让唐影上车。找女人是你自己的事儿,别牵连她,你自己斟酌。」

挂电话。

靠着座椅,等着唐影。

3 分钟后,辅路已经被堵,远方有警车的声音。保镖接了一个电话,唐影来了。

陆离这时开口:「坐后面去。」

韩佐还愣了一下:「你说我?」

「到后面去。」陆离再次重申。

「……」

韩佐看了眼唐影,又看看楼景深……「啧」了一声:「本少爷今天成炮灰了?」

开门。

「你过来试试。」后面楼景深的声音更显得狠厉。

韩佐一条腿已经伸了出去,就这么停了下来,下一秒,后背被人一推,他几乎是跌着下的车。

如果不是他反应快的话……回头,陆离刚缩手回去。

他妈的!

「你俩有病?要不然把她劈了分成两半儿?」

唐影过来了,聘聘婷婷地站着:「你干吗?」

「我哪儿知道我要干吗,走,老子带你打车回。」抓着唐影的手腕,要去拦车。

「站住!」

「站住!」

两个声音一同想起,韩佐本能地回头:「……」妈的,这两个疯子!

他拉开副驾的门,把唐影塞了进去,又去打开正驾门:「给我滚下来!到后面去!」

陆离眉挑了挑,这样……也行,他去后面,韩佐开车。

唐影瞄了眼韩佐,努努嘴,似乎有些不满。韩佐启动车子:「两个小时的车程,还得走高速,你以为我愿意开车?没办法,谁让我遇到他们两个贱婢。」

唐影哼:「不许你骂我家景深。」

韩佐:「……」他倒车,把车子横林两棵树中间的狭窄位置,司御的保镖想要先走,车头驶了过来,他单手转动方向盘,松脚刹,车子溜出去,右转,漂亮精准,卡到了他们的前面。

那言行举止就好像在说:你敢走老子前面!

「我是不是帮了你还要被你数落?」

「你可以骂别人啊。」这个别人指的是……陆离。

话落,后面陆离的头一下伸到了前面来,呼吸对准了她的耳郭,唐影一缩脖子,扭头,他的俊脸在眼前放大。

大概是昨天晚上,他……偷亲了她,所以唐影本能地就瞄了眼他的唇,涔薄有型。

他动了动唇,用眼神包裹着她:「你说他可以骂谁?」

「就……就……」你。

这个字还没有说出口,他突然微微地嘟了嘟薄唇,那轻佻的模样像是在飞吻,又像是索吻,更像是在提醒她什么。

【以后再拿我喜欢你这事儿开玩笑,我见你一次就非礼你一次。】

唐影舌头有些僵硬,他一下离得有些近,身上的味道都在往鼻腔涌,压人的很。

下一瞬,陆离被人会拽了回去,楼景深脸颊淡漠,眼神黑暗,朝着唐影伸手:「解开安全带,过来。」

唐影立即解开,抓住他的手,被他带着从前座钻了过去,原本楼景深坐在靠窗的位置,这一会儿他身子一挪,到了中间的位置,拉着唐影的手让她靠窗。

「啊,疼。」扯到了膝盖的伤。

楼景深抓着她的小腿,让她的腿伸直,他的掌心温暖有力。

「好点儿了?」他问。

「嗯。」

他这才坐正,唐影自然而然地靠着他的肩膀,少顷他低头,薄凉的气息喷洒过来:「你平时喜欢说什么,说一遍。」

平时她爱说什么。

唐影想了几秒,想了起来。

这男人居心真不良,更唐影还是说了:「抱我。」女人是水做的,从头到脚都一个字,软,包括这腔调。

楼景深张开手臂把她搂进了怀里,这样一来她的脸就对着陆离,楼景深单手捂着她的脸:「闭眼,睡觉。」

哦。

唐影听话地闭上了眼睛,一会儿又听到楼景深的声音:「陆二,你眼珠子不想要了?」

「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?」陆离冷哼,「演戏需要演成这样?」

「停车,让他下去。」楼景深冷声。

韩佐……没有停,回江南两个小时的车程,正愁无聊枯燥,来了他们两个大男人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。

唐影是被饿醒的,醒来时还在车上。她睡眼惺忪,头磨蹭了两下,接着后脑勺被掌控着,摁着她,不许动。

她感觉到了枕着的地方那肌肉的僵硬,睁开眼睛……才发现是他的大腿……

她抬头,对上了他沉黑、有微风在涌的眼睛里,她娇憨地笑了下。

「别嬉皮笑脸的,睡好了?」

「我饿。」拽着他的手贴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,「你带我去吃好吃的。」中午点的那一桌美食,都没有吃。

楼景深抽回手:「回家吃。」

唐影瞄了眼窗外,是通往东方帝景的路,而且已经换了车,没有了陆离也没有韩佐,开车的是姜磊。

唐影扒在他的胸口,刚睡醒,脸颊有稚嫩的晕红:「是你抱着我换车的吧?」

「嗯,所以暗爽吧。」

「……」

唐影勾勾唇,也没有再说话,一扭头,整张脸贴在他的胸口,看着车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。

沉默。

一直到家里都没有说一句话,沉静得很。

……

家里云妈做了一桌子菜,好久都没有见到小六,一回来小六就扑向她,「喵喵喵」地叫着。抱着它吃饭时,小六在她怀里滚来滚去,撒娇。

唐影剥了一只虾喂给它,小六吃一个不满足,爬上来,去扒唐影的碗,还要。

「喂你。」唐影又拿虾仁喂给它。

楼景深此时放下了筷子,眉头拧起,沉声:「拿着你的碗,过去吃。」

「不行。」她一口拒绝,「你做什么嫌弃小六,它这么可爱。」

楼景深下颌紧绷,跟有病的女人无法交谈,起身,到楼上。

走楼梯走到一半听到唐影和小六的谈话:「你爸真小气,不让你上桌吃饭。」

「喵」

楼景深:「……」

……

唐影吃完饭,楼景深都没有出来,她撸了两把猫就上楼,洗个澡,换身衣服。

楼景深的卧室没有她一件衣服,洗澡还是在自己的客房,方便。洗完澡出来,看到她的抽屉又被小六给扒开,她过去扶起来。

关上的时候,突然发现一个重大的问题。

陆城的照片和她从云妈那里买来的镯子全都不见。

……

云妈刚收拾好碗筷,准备去给小六准备下午吃的东西,唐影来了,穿着冬日的睡袍,深蓝色,高挑、冷艳。

她从楼上下来,明明走路不急不快,但总给人一种她要来找人算账的感觉。

「小姐……怎……怎么了?」

「我不在的这些日子,有谁来过?」

「没有谁啊。」

「云妈。」唐影的眼神犀利了几分:「你想清楚,真的没有人来过?」

「没有。」

「那么我卧室里的东西是你拿的?」唐影顿一下又道:「一张照片一个镯子,几十万的家当,如果我报了警,这可是要坐牢的。」

云妈吓一跳,几秒之后她猛然想起来:「顾小姐来过,怎么……她拿了您东西?」

「拿」这个字儿用的不是很准确,应该是「偷」。

顾沾衣,果然是她,也只有她惦记着两样东西,一个代表陆城,一个代表楼景深。

「把顾小姐的电话号码发到我手机上,即刻。」说罢上楼。

到了房间云妈的电话就发了过来,站在阳台上,打过去。

对方接了。

「哪位?」

「顾小姐。」唐影的声音清凉,「偷东西也是名门千金喜欢做的事儿?」

「你想说什么?」一开口就听出了是唐影,顾沾衣并不意外她这种语气,早就算到了她会找她。

「派人把我的两样东西送过来,否则我只有报警,这两样的价钱你算算要坐几年。」

「唐影。」顾沾衣声音淡漠,「镯子是我的,它本来就是我的,我不知道怎么到了你那儿,现在我只是拿回来。至于那张照片,如果你愿意开价,我买下来,如果你不愿意,我们动私动公来抢夺,都可以。」

动私,就是火拼。

动公,请律师打官司争夺这张照片和镯子的所有权。

唐影的脸染上了寒霜:「看来我是等不到报警等着警察上门来解决了。」那会有很多程序,录口供、查监控、要证据。

「你既然死鸭子嘴硬不给,那我也只有用非常手段。」唐影直接挂了电话,打到「绝色」里面,给保镖队的大队长。

「于世。」

「老板。」

「去给我做一件事儿,记得不得有半点儿损伤地拿回来,只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。」

「是。」

唐影交代了他需要去办的是什么事儿。

……

20 分钟后,唐影去了对面的房间,那儿原本是顾沾衣的卧室,后来改成了小六的房间,等现在进去时,这儿……

依然恢复了原貌,小六的一切东西统统不见,满屋子清香,之前屋子还没有盆栽,现在有了。

梳妆台上摆了一束勿忘我,新鲜馥郁。

看来她不在的这些日子,顾沾衣没少来啊。她哥都被人给割了,她还有心思到这儿来妄图占领主权。

不对。

占领主权最主要不是这儿,是楼景深的卧室。

她转过去,楼景深不在屋。她打开衣柜,肉眼并看不到有女士的东西,拉开柜子看內裤那一栏,指尖在里面扒拉。

果然——

在一堆男士内裤里,抽了一条红色的女士内裤,蕾丝花边,岂止是性感,暗示性还很高。

她勾在手上,脸上并没有多余的什么表情。

恰好此时门打开,楼景深从外面进来,看到了她的动作,眉头拧起:「干什么,我不让你把衣服放进来,你还想放这种恶心的东西?」

哦。

看来他不知道这是顾沾衣的。

唐影咧嘴一笑,一下把内裤砸进了垃圾桶里:「那我放一条不恶心的。」

弯腰脱了自己的内裤,在手心里一攥,塞进他的衣物里,关门。

一气呵成。

楼景深咬着牙齿走过来:「你能不能别这么脏?给我拿出来!」

「我不拿。」

「我再说一遍,拿!」他最后一个字,如同石头砸到了她的心间。

「楼景深,你到底在矫情什么,你……」

正说着,他突然抽开了屉子,把满满一屉子的内裤「啪」的一下扔到了地上,连带着把她也扣着趴在了柜门。

楼景深的动作过于激烈,柜门又是开着的,摁进去的时候,她的整个上身都在柜子里面,弯腰撅臀。

他直接撩起了她的睡

衣,堆积在她的腰窝处,两手掐着她细细的腰,他一下子撞了过去,隔着衣服。

唐影被撞得头差点儿就撞到了最里侧的木板,她感觉……很微妙,她是没有穿的,但是他穿了。

「你脏不脏,有细菌。」

「一再地挑衅,今天就治治你。」弯腰,拉过她浴袍的衣领,在她肩头重重地咬了一口,浓厚的男人征服气息从他的鼻里蹿出来,像是带着霸道的腐蚀力道,一下子就让唐影颤抖了下。

她深深地喘了一口气,声音不匀:「不要咬我肩膀,咬这儿。」她噘了噘嘴。

楼景深的呼吸猛地加重,眼中似有龙卷风的征兆,拽着她的肩膀让她强行转过来,坐在柜里的格子上,掐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,吻,汹涌而至。

同时抬起她的腿,直接放在他的腰上,这样一来,两人……

唐影在被动了几秒之后,就开始配合他。啧,原来把他惹毛了后,他才会主动。

抱着他的脖子,两腿在他的身后交叠。他温热有力的手臂圈在她的腰上,穿过了浴袍,到了前面来。

吻正浓烈,带着发泄和席卷式的力道。

少顷,唐影的唇就开始发红,娇艳欲滴,她脑子发晕,听到了皮带金属扣的声音,哦,他开始脱裤子。

顺势搂着他的脖子,在他坚毅的下巴处落下绵绵、细碎的吻,一会儿又被抱起,她能感觉到他已经开始准备上战场,那种来势汹汹的狂暴。

就在就千钧一发一刻……

「叩叩」。

敲门声。

「大少爷,您在里面吗?」

这声音似曾相识,唐影想起来了,奶奶的贴身管理:楼玉。

唐影抬头看了眼他,无限幽怨:「你下次能不能带我去个谁都不能打断的地方?」

楼景深在她的脸上揪了一把,声音嘶哑:「把你的裤子给我穿上,另外我的那些被你玷污过了的内 裤,你得用手洗。」

「……我……」不,

正说着,门「咔嚓」一声开了。

唐影本能地往衣柜里藏去,她以为楼景深也会把她推进去,但是没有。电光石火之间,他提起了裤子。

所以楼玉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站在衣柜门口正在系皮带的大少爷,在他身体两侧还有一双白嫩、修长的腿。

地上堆了一堆的内裤,这个场景……

楼玉一瞬退了出去:「抱歉,大少爷。不是有意闯进来,是之前已经敲了好几次的门。」

楼景深快速地把自己收拾好,这种压抑的热浪并没有消下去,满身火。

低头,在衣柜里衣衫不整的女人,噘着嘴,非常不满地看着她,腿在他的裤子上磨蹭着,小妖精很准确地掌握住了「妖」这个字的精髓。

他喉头一滚,忍耐:「给你半小时洗衣服,速度。」他衣冠楚楚地出去。

走到门口,楼玉恭敬地背对着。

「玉姨。」

余光中瞥到了楼下的客厅,这个角度看得不真切,往出走了走,满屋子人。

8 个保镖,正中央坐着他的奶奶,中式旗袍和坎肩。

富贵、霸气。

奶奶看到了她,冷哼:「大白天你在做什么?」

楼景深亦恭敬地回:「和我太太说点儿事情,奶奶稍等,我稍后就来。」

转身去了书房,开冷气,降温。

……

10 分钟后,他下来,白衬衫、黑色西装裤,意气风发。

在奶奶旁边坐着:「奶奶,您吩咐一声就行,怎么还亲自来?」

「我不来你不是又得往后延期?」

「怎么会?上次特殊情况,这次必然给您送过去。」

奶奶又哼了一声,眼角辛辣:「别跟我嬉皮笑脸,她人呢?没看到我来了吗,难道她是见不得人吗?」

「奶奶。」楼景深搂着奶奶的肩膀,把她满是皱纹的手温柔地捏着掌心里,「一去就去两年,自然要收拾收拾,女孩儿私人物品挺多,您见谅。我陪您坐坐,过会儿我去叫她。」

「她架子不小啊。」奶奶满脸阴云,极是不快。

……

楼景深陪着奶奶说话已经过了 20 分钟,他才起身上楼,卧室里没有她。

去洗手间。

屋子里很多水,洗手池子里全都都是泡沫,水放得「哗哗」响,而她站在镜子前两手举着一条深蓝色的还没有穿过的内裤,正在端详,她端详的部位是中间那因为打湿凹下去的地方。

楼景深脸色一寒,过去,把内裤扯下来,寒声:「你脑子里是不是也进了泡沫,需要给你冲冲?」

「……我看看怎么了?」唐影皱皱鼻子,「你让我洗,还不能让我知道哪里脏,我正看着呢。」

「你看出来了?」

「嗯……还没看到那儿去,我是在想这个装得下吗?」她浅笑倩兮,眼睛明亮、狡黠。

楼景深深色的眼晴静静地看

了她好几秒,瞬也不瞬,然后抬手把她的脸给揪起来,看着她漂亮的脸蛋在指间的捏扯中变形变红,「这是不是办『绝色』的标准配置,脑子里整天都在想这些东西?」

「不要揪我,疼。」她咕噜了一句,身体朝着他靠,看样子又要往他的怀里赖。

楼景深把她推开:「赶紧洗,洗完我们出发。」

「去哪儿?」

他眼睛一眯:「你是忘了你今天该做什么?」

哦,去奶奶那儿。

……

又 20 分钟,唐影换好了衣服,依旧是黑色的长裙、风衣、高跟鞋,从楼上下来,摇曳生姿,走到奶奶的面前,客气地:「奶奶,让您久等了。」

奶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,长得不错,但是这个长相,以及这个不俗的气质,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
她皮笑肉不笑:「无妨,我不轻易等人。」这话听起来没有什么,但细细一听,就觉大事不妙。

唐影还没说什么,奶奶就起来,尽管是个老人身材也偏瘦,但身高却不错,目测最少 1.68 米,年轻的时候怕是比唐影更高。年纪大了,倒是修炼出了一身很锋利的气场。

「走。」一个字,干脆落地,她走在前面,8 名保镖紧跟其身后。

奶奶出场的场面很大,像慈禧,得前呼后拥。

前面一辆车打头,后面一辆车摆尾,奶奶在中间。唐影也跟着奶奶沾了光,紧跟着奶奶的车辆后面,前后都是保镖,这种安全感很足。

唐影坐在后面,靠着楼景深的肩膀,一路都没有说话,快要到奶奶家时,她才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楼景深的袖子:「奶奶要是要我下跪怎么办?」

「那就跪。」楼景深闭着眼睛,脸颊淡冷。

他这话才说完,手臂就被掐了一下,他面色不改,置若罔闻。

「你这没良心的男人,我的膝盖都受了伤,若是跪的话,我以后还要不要走路?」

男人这才睁眼,低头,眸光落在她的脸上,视线慢慢地变得深不可测:「小狐狸,戏演得差不多就够,自然而然的戏才让人信。」

「你什么意思?」

「每每要去奶奶那儿,你都会有变故。第一次你跳车,你真的是因为陆离受了伤所以才跳的?你认识司御,你知道司御要的是什么,联想到今天,婚礼上所有人都在意外那送来的礼物,唯独你不好奇,说明你早知道你姐姐会有这么一招,那么……」

他微顿,黝黑的双眸划过了窗外的亮光,透着洞悉一切的光芒:「你跳车完全就是多此一举,你早告诉司御,他结婚时你姐姐会来,他就会放你回来,但是就是等到所有人的耐心都用尽,你才开口。」

唐影抿着唇不说话,等着他的下一个言论。

「再说今天早上,你是被司御绑走的?」反问。质问:「司御不屑做这种事情,他给我下了帖子,他知道我一定会去,我去了自然会把你带着。那么,他大半夜派人过来把你绑去,就为了威胁你姐姐出现?」

「司御向来傲视一切,他说让你去你一定不敢不去,所以绝不会让人来绑你。」

话说完了,红灯也到了,车停。

车子里有短暂的沉默,半分钟后,女人软糯的声音在车厢里游窜:「你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拆穿我,显得我像个跳梁小丑。」

「你快了。」他补充。

唐影抬手钩着他手指把玩着,男人的手哪怕是没有在使劲儿,自然垂直时,也能感觉到他手指有力。大少爷没有做过苦活,手干净修长,没有瑕疵。

「我『绝色』都给了你,牺牲自己来拖延一个礼拜的时间,难道我下的本钱不够大吗?你觉得这种事儿谁愿意心甘情愿地去做。」

「作为一个企业的领导者首先就是要有信用,我们的赌约,你已经答应,那就必须要做到。堂堂『绝色』创使人莫非要做一个打赌输掉后又要在背后耍手段的不耻之徒?」

「……」嘴巴太毒了也!

「楼景深。」她连名带姓地叫了他的名字,「你怎么就不能让让我?你是不懂怜香惜玉?」

他这才抽出自己的手,幽深的眸如水将她包围:「你多少还是有点儿智商的,想一想你设计了我几次?等到你不把那些拙劣的伎俩用在我身上时,我再考虑要不要让让你,我再掂量掂量你究竟是哪块玉。」

「……」

她往后靠,整个背都贴着椅背,头一歪,扔到了他的肩头去,感叹:「28 年的单身生活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。」

「……」楼景深未理,余光里看到她放在他腿上的手,白皙、漂亮。

……

奶奶住的中式四合院,位于梧桐街,传闻这里就是专门为豪门老太太修身养性的地方,乃天价。许是都想图清静,房子与房子之间隔得也挺远。

进去。

她觉得奶奶倒还客气,毕竟让她坐下吃水果,又让用人拿了参汤过来给她。说实话,奶奶的长相实在是不像会招待客人

的那种,长相凌厉。

「楼玉。」奶奶又吩咐。

「哎,眉姐。」楼玉把奶奶叫眉姐。

「你派人带她下去走走转转,熟悉熟悉环境。」

「是。」

唐影走了,走之前幽幽地看了眼楼景深,那个眼神含着紧张和期待,楼景深似乎是没看见,也有可能看到了但无视。

她们走后:「奶奶。」

楼景深语音温和:「我太太胆子不太大,您别老板着脸,保镖撤去一些,别吓人。」

奶奶瞄着他眼晴都没眨,一会儿后,刻板的脸终于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笑:「你和那姑娘认识几天,你就为她说话?」

「我就知道什么都瞄不过奶奶。」

「之前和顾家那丫头炒得炎热,突然换了一个人,你当我不知道?」奶奶宠溺地拍了拍他的头,「小子,我不需要你们相爱,只要是你太太就行,我只要这个身份过来给我楼家渡过这个难关。」

换言之,楼太太谁都行,重要的不是人,而是身份。

「奶奶。」楼景深难得一见的微笑,「您高兴就好,只要您不再做傻事儿,以及您的做法不能太过。」奶奶是个专制的人,楼家人都懂。

「你是说我不能对那姑娘太过?」

「当然,怎么说我也娶了她,得负责。」

奶奶本想发火,但听到后面那句话,那点儿小火苗又消了下去,欣慰道:「放心,只要她听话,我绝不为难她,我的所有用人都供她差遣。」

楼景深没说话,扭头看向外面。

她和三个用人走在一起,一身暗色衣服,裙摆从风衣里探出来,摩擦着高跟鞋的鞋面,在草地上走着,从容大气,她那幅姿态好像她本身就是这儿的主人。

听话。

她会听话?

那是见鬼了。

……

第一晚唐影过得挺平顺,奶奶大发慈悲地让楼景深停下来吃饭,吃完饭楼景深走了。

她被用人领着去了她的房间,房外还有一个很大的院子,院子里花草树木,布置得很精致。她总觉得这房子是古时大小姐居住的房子,四面环绕,把女孩儿所有一切的心性都给禁锢在了里面。

她的桌子上摆满了水果,屋子里也有很多她的衣服,全都是素衣素服,全新。

她坐在院子里吹风,8 点时,于世来了电话。

「老板,抱歉,顾小姐那里的东西没能成功取回。」

「取回或者没取回,我要标准答案,什么叫没成功取回?」

「镯子碎了,照片也……被撕成了两半儿。」

唐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,一下子就站了起来,那一瞬间呼吸猝然而断。

深秋的夜晚,凉风阵阵,她原本就穿得单薄,裙摆在下方飘荡,冷风灌进身体里,吹到体内像生了寒霜。

好一会儿她都没有说话,半晌后,她伸手抓了一只在冷风中摇曳的美人蕉,花瓣在她的手心里揉捏:「顾沾衣做的?」

「是。」

「她现在在哪儿?」

「在藕花深处的别墅里。」

「在那等着,我马上过来。」

「是。」

电话说完,美人蕉的花瓣儿已经在手心里成了残花,手心一摊开,风吹着残碎的花纷纷而落。

她出去。

门外有保镖。

「我出去一趟。」

「抱歉,不可以。」

唐影:「去告诉奶奶,就说我有急事儿,去去就回。」

「不行。」保镖一板一眼。

唐影站了两秒又折回,出不去,她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。

进屋给顾沾衣打电话:「顾沾衣。」她开门见山,「我的东西你也敢毁?」

「你的东西?镯子是我的,它本来就是我的。另外,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儿,陆城的那张照片是我拍的,所有权理应归我!」顾沾衣语气利落,「你派人来闯我的屋子,不仅意图不轨还入室抢劫,我已经报警。逃跑是罪加一等,你要是善良点儿,就让他主动自首,能少坐几年牢。最后,镯子和照片,唐影,你等着赔偿吧。」

唐影一句话都没说,顾沾衣挂了电话,她依旧没说话。

漂亮、清亮的眼睛照进了灯光的余晖,像磨过的珍珠,璀璨、冰凉、耀眼。

好一会儿她又打电话到郑欢那儿:「于世在哪儿?」

「我联系过,说是在外面。」这事儿郑欢知道,于世这会儿怕是……躲起来了。

「打电话给他叫他回来,该做什么做什么,顾沾衣不敢对他怎么样。」

「是,老板您在……」

「我现在哪儿也去不了,去查查顾沾衣最近在做什么,一五一十地告诉我。」顿一下又补充:「7 天之内,我会出来。」

「是。」

……

早上 6 点,天都还没有亮,唐影就被叫了起来。

穿上衣服去大堂,奶奶已经起来正在吃饭,盘着头发,穿着厚厚的睡衣,她吃饭时……这是唐影见过的唯一一个年纪大的老太太有一种大家闺秀的优雅。

吃饭、喝汤都没有声音,坐姿也很端正。左手手腕上带着一个通透的紫翡玉镯。

玉镯是帝王绿,已经很难见,紫色的就更是少之又少,这才是真正的价值连城。

「奶奶。」

「吃。」一个字,声音挺浑厚。

唐影坐下,楼玉拿来了饭菜:玉米粥、咸菜疙瘩、豆腐乳、粗粮饼,仅此。

吃这些东西真的……配不上紫翡镯子的边边角角啊。

「怎么不动筷子,你有意见?」奶奶问。

「怎么会?我最喜欢吃这个,我和奶奶一样。」她笑起来。

奶奶没吭声,只在心里想着,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。

……

饭后。

被勒令和奶奶一起散步,也就是消食……唐影其实都没有吃饱,总觉得肚子里全是水,哪里来的食消,但也只能跟着一起。

散完步奶奶就带她去了另外一个院子,这儿的环境很清雅,甚至可以说是陈旧,院子的正中央有一个很大的水缸,水缸里飘的全是荷叶叶。

早在第一次见到奶奶看到她穿的是一双绣花鞋时,她就觉得奶奶这人的思想应该很封建,来到这儿后,这种感觉就更是明显。

屋里的墙壁挂着一幅画,画已失去色彩,民国时期风格,男帅女美,看着很是赏心悦目,很登对。他们的旁边是一个开满了荷花的水缸,姹紫嫣红。

唐影看了两眼,才想到这幅画是对着这个院子画的,上面有日期 1962 年,1957 年前啊,好久远的年代。

……

第一天跟着奶奶一起看书坐禅,倒是没有跪,但是盘腿坐在垫子上,膝盖的皮肤紧绷着,实在是疼,偏偏奶奶不许她动。

忍了一天,晚上膝盖就肿了很多。

回到自己的院子,郑欢发来了消息,顾成彦醒了还在医院,据说要往国外转,看能不能二次接上。

二次……看来第一次手术失败了。

顾沾衣继续拍戏,另外在找房子,成立舞蹈室。

郑欢最后一条,「老板,要不要我们做点什么?您是被人给控制了吗?」

唐影回过去:「目前不需要,继续看着顾沾衣,其他不用你管。」

……

洗完澡出来,唐影靠在床上捏着膝盖旁边的肌肉,来缓和这迟钝的疼痛感,拿手机给楼景深打电话:「喂……」她懒懒的腔调,听起来寂寞得很。

楼景深正在开车,手机连接车载蓝牙,她一个「喂」字灌满了整个车厢,男人修长的指间在方向盘敲打了一下,「叮」地一声:「说。」

右转,单手转动方向盘,潇洒、漂亮。

「你家好有钱哦。」

「……」

这栋四合院若是从民国时期就有了,那价钱怕是无法估量,就说奶奶手上那个镯子,把几亿人民币戴在手上。

「你说的就是这个?」

「没有。」唐影靠着枕头,看着对面墙壁上价格同样不菲的山水画,「我想你。」

「我不想。」楼景深淡淡地吐出 3 个字。

「你怎么这样?」唐影长叹一声,「你为什么不想我,为什么不喜欢我?陆离、韩佐,还有好多好多人都喜欢我喜欢得要命。」

红灯,楼景深停车,车外的霓虹灯把他那一双深潭照得晦涩不明,难以窥视:「你是想饥饿营销你自己?显得你很抢手?」

「本来就是……」

挂了。